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的免翻地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课程,还是比较紧的:西班牙语法课、海航试验课、作战演习课… 如同共和所言,西班牙的老师不懂汉语,难得说几个汉语逸仙也敢保证国内没人听得懂。 其他课程的书面用语不是西班牙语就是法语。英语完全没有用。 借着这个机会,逸仙顺便认识了几个西班牙的舰娘: 西班牙级战列舰两姐妹,老二西班牙,老三海梅一世。老大原西班牙号丢人地阵亡于搁浅,还是前往摩洛哥平定里夫部族叛乱的路上… 老二阿方索十三世号为此替补到命名舰的位子。而且,逸仙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关系不好,言辞带着一股子火药味,不知道为什么… 塞维拉海军上将级的三位轻巡,老大自由(原名阿方索亲王),老二塞维拉海军上将,老三米格尔-德-塞万提斯(塞万提斯)。 但是,还是和上面的情况一样,老二与另外两人言辞不和… 从小熟悉亲朋好友环境的逸仙,完全不理解,姐妹们反目为了啥。 既然是一家人,有什么话说不得的?非得见面掐架,搞得水火不容? (注:因为没有注意,前面的文我一度把阿方索十三世与阿方索十一世弄混了。见谅) “共和啊,你知道,她们关系这么不好,到底是图的什么?“ 逸仙假托西班牙语不好,开学第一天只会“Buenos dias””Hasta la proxima”“Gracias, ma amiga”(西班牙语依次是“今天好”、“明天见”、“谢谢,我的(女性)朋友”)。 其他几位西班牙舰娘看她是外国人,不会西班牙语,虽难掩一股“不会说话(西班牙语)你还敢上这儿来”的轻蔑与得意之情,倒也给她一点面子,没与她过多纠缠。 她觉着共和再怎么样,也是本地人。她一个外来户,肯定得求着坐地户讲讲情况。 “唉,现在西班牙,多的是左翼和右翼的冲突。” 中午吃饭,共和与逸仙一块吃海鲜饭。拖公费的福,共和这一年在港区吃饭住宿不用花钱。 首都马德里,有自由派,有无政府主义派,有法西斯化的整体主义者(注:法西斯主义在拉美与伊比利亚国家的变种)长枪党,有军人集团,有共产党,各色人等,应有尽有。 所有人都敢于用暴力手段,提出和维护自己的政治主张。 1931年革命以后,不甘心左翼喧声夺人的右翼分子桑胡尔霍企图于1932年兵变,失败被捕。 1929年开始后的经济危机,伴随着1931年以后围绕政权主导权展开的国内政治危机,两个危机一起导致全国性的动乱。 1935年,西班牙共产党执行共产国际“团结资产阶级民主派,反对法西斯上台”的政策,联合一些左派政党组成人民阵线(Frente Popular)。 巴斯克的民族主义政府、加泰罗尼亚的无政府主义政府两个民族自治政权总体说来倾向于人民阵线。 与之针锋相对的,是桑胡尔霍领衔的军官内部组织“西班牙军事联盟”、卡洛斯派(注:西班牙的反动主义派)为代表的保皇党、长枪党三者的接近。 意大利和德国均不同程度地支持了上述三个反共的派别。苏联作为国际共运的领头羊,支持前者的左翼大联合。 “所以,很不幸,她们的争吵,是和这些政治派别挂钩的。她们的争吵,与不同的派别的矛盾挂钩。”共和简单介绍了这些人所支持的主义。 逸仙作为一个儒教环境成长起来的中国人,无法想象父母同胞的姐妹,会为了彻头彻尾的外人的鼓动而自相残杀。 比如说国内,毛家人包括毛泽东的弟弟妹妹参加了共产党,蒋家人如蒋介石的儿子们都参加国民党。这样的政治冲突总的说来,带有不少不同家族间对垒的意思。 她实在是理解不能:为了一群彻头彻尾的外人,一家人杀得不亦乐乎… “唉,这也许,是民主带来的灾难,分裂我们的家族,搞乱我们的伦理,带来了外国的精神异教徒…” 刚刚听共和介绍,她的袖标是长枪党的标示。她是为了联系人,加了长枪党,骨子里却一直希望流亡在外的波旁王族回来复辟。 自有天地以来,君权神授,理所应当。逸仙也能理解,《论语》等中国古代经典没有一个离得开君主制的秩序。 逸仙一边吃着过于油腻——不算干的米粒——的海鲜饭,一边想着“一家人为了外人内斗“这样不可思议的话题是何等的荒诞离奇。 [newpage] [chapter:第十三章] 西班牙的政治形势,到这里的第二天下午展现了端倪。 逸仙不仅是看了其他人的事有所感悟。她自己亲身经历了一番。 她作为新来的访问舰娘,不得不和共和一起,站到“水兵委员会“的主席台上。 她完全听不懂台下和台上说的是什么。浅显的西班牙语能力,支撑不起她理解这一切的脑容量。 不过,有一点,她是可以肯定的:台下不怀好意的怒气汹汹,给台上带来了一次又一次的沉默与尴尬。 “?Las capitalistas! ?Las nobles de Italia! “(西语:资本家们!(法西斯)意大利的贵族们!) “?Otra vez por repetís tu tareas! ?Nuestras derechas!”(西语:你得再来说一次你的事!这是我们的权利!) “?Otra Chica de crucero China? ?No vamos con ninguna razón!”(西语:从中国又来个驱逐舰舰娘?别跟我们不讲理由!)… 总之,让逸仙一言以蔽之,可能上海传说中苏区的批斗地主的情景,在这里的异国他乡得以还原个清清白白。 台上的共和,不得不面对群情汹汹,一次次地低头认错。 学生考砸了,老师可以像私塾先生那样打手板。这群水兵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她虽不情愿,看在共和几次使眼色的份儿上,憋着委屈,跟着一次次低头。 逸仙称不上不杀一只蚂蚁的善知识(注:佛教徒称呼)。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受这样莫名其妙的当众羞辱。 强龙不斗地头蛇。猛虎怕得群狼顾。逸仙现在的策略是跟定共和,亦步亦趋,萧规曹随。 不幸的是,有些事,她这个当事人愿意忍,愿意海阔天空,人家不乐意。 当台下有个激动的水兵,扔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掏的木棍,逸仙忍不住了。 她忍不住,不是因为木棍要打她。木棍去的方向,是共和所在的位置… 这一时期的西班牙军官,面对“革命情绪高涨“的西班牙水兵——陆军的士兵相对没有那么乱——为了怕被此时倾向左翼的人民阵线政府清算,听之任之,姑息视之。 共和已经习惯了。正因为革命以后,这样的事过多过滥,她习惯地毫不甘心,可谓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保皇党赶紧配合军官组织起事,反了这个左翼政府。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逸仙挡在共和的前面,快快地接住了粗糙的木棍。 “También a me mi no gustan nos en este tiempo. Pero tengo que defender ma amiga.”(西语:我现在也不喜欢你们。不过我必须要保护我的朋友。) 逸仙用着略带江淮口音的西班牙语,说了带点结巴的话。作为示威,她当场把那根木棍撅断,扔回人潮汹涌的台下示威。 “逸仙…你别这样,现在这样不合适…” 共和担心这样做,会连累到逸仙。左翼在马德里盛极一时。右翼的团结还未下定决心。 “是啊,我确实这么做不合适。不过,这仅限于对我自己来说。” 逸仙不顾身后“Enemigas de nuestros marineros”(西语:我们水兵的敌人)“之类的咆哮,拉着共和走出了会场。 她此时脑子没多想:看着自己在这儿唯一的朋友遭到批斗,她不管,她觉着自己还是人? 一直到她们回到了宿舍,共和被带回到她的宿舍。 “我不知道,你们的政治到底都在闹些什么…我当初当舰娘想的是救国,临了临了这国要咋样我也不知道…“ 逸仙抚摸着共和的额头。早已遍布的汗珠,让凝聚的恐惧缓缓地散失在空气中。 却不曾想,有人拿出了随身带来的手帕,让一份棉布的朴实吸去这份苦涩。 “我知道的是,你肯定不是背叛你们国家的人。他们是不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肯定不是。“ 如果真的要离开这个国家,去别的国家躲个安静,或者躲回尚无工运的老家,共和是有很多选择的。 她和自己一样,是因为怀抱着一些理想,不得不忍辱求全至斯。——逸仙如是想。 [newpage] [chapter:第十四章] 也许逸仙的举动,成了影响大气运动的一只飞蛾——她没有蝴蝶群——她之后在港区“一炮走红“。 原先那些言辞有点冲的舰娘,无论她们之间怎么冲,对她说话做事带点敬意的多了起来。 除去“革命到底”的水兵委员会,倍受此辈压制的军官、文官和右翼舰娘们对她的态度明显趋向由衷的热情。 她本来只是来寻个安静去处。如此这般,倒省了不少是非。 对这个时代的中国人来说,除去官二代富二代去国外规避风险,大部分人移民海外的最大动力只是安稳挣钱,孝敬老家——当然黑道白道的手段对错问题另算。 逸仙在这边,拿着国内海军部发的工资,偶尔还会买点纪念品。 摩洛哥的陶器和刀具,西班牙的服装与番红花,她能采买的都尽量通过天津运到新家去。 “嘿嘿,逸仙,你还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自从上次那件事,过去小半个月,共和带逸仙把西属摩洛哥能转的地方都转了个遍。 每次她都很高兴地倒贴腰包。这种感觉,她只在偶尔一些来自新疆的维族人身上见到。 西班牙人不是维吾尔人。逸仙能接受这样热情的接待,暂且当作是她那次见义勇为的报偿。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不是西班牙人。 共和可能顾忌国内官僚体制的打击报复。逸仙不怕这个。真呆不住,不就是以身护国,卷铺盖走人,回去赌命罢了。 丹吉尔类似于一个穆斯林世界的上海法租界;梅利利亚和休达城太小,适合来一次,不适合长住,容易腻… “共和,我想啊,我一次都没去过欧洲。你这边关系户多,能不能给我带一下?“ 西班牙的历史,在欧洲近代史上鼎鼎大名: 可以与剑桥与牛津比历史的萨拉曼卡大学;安达卢西亚地区的穆斯林化古建筑; 托雷多与马德里的王室建筑;皑皑白雪的比利牛斯山… 最主要的是,欧洲这块土地,她一次都没去过。 人容易会对未知又充满美好宣传的地方,当作对现实苦难的一种物理上遥不可及、精神上越加美化的极乐世界。 她想在不严重滥用职权的范围内,实现一回亲自踏上欧洲大地的旅欧梦。 共和觉着,这是个好机会,把逸仙引荐回本土的组织那边。 有些话,共和说了,别的西班牙舰娘有可能不听。逸仙那次仗义执言,面子大了;让逸仙她去说,有戏。——多个朋友,最好拿下整个西班牙舰队,那接下来的事,更有把握了。 毕竟西属摩洛哥是西班牙主力兵团的驻地不假。决定西班牙命运的主战场,终究得是西班牙本土。 比起排外情绪严重的西班牙左翼,右翼反而对民族芥蒂看得较淡: 卡洛斯派与法西斯意大利的紧密合作,早已不是新闻; 长枪党完全是意大利法西斯党的西班牙本土化版本; 军官组织私下与德国、意大利形成暂时以走私为主的合作关系; 爱尔兰、葡萄牙、罗马尼亚等国已经有民间军事组织愿意支持西班牙的右翼运动… 大体说来,西班牙的右翼对于与天主教国家和法西斯化国家的合作关系持共识。 左翼的排外,是因为工人们的立场。 西班牙工人组织争取法国左翼政府的支持,确实说了“Hermanas de La Republica”(西语:共和国的姐妹们)这样的说法,对苏联也多有包容。 可是,牵扯到具体让外国人进入境内,西班牙人为主的左翼组织的态度,虽没有成空文,却因其内部立场的严重分裂,难以形成政策上的共识。 逸仙虽然是中国舰娘,而共和认为国民党不是左翼政党。逸仙肯定不至于与国民党的政策对着干。舰娘怎么会随便背叛所属的政党呢? 当然,这是一种从欧洲政治的观点来看东亚政治的视角。她不知道,逸仙其人在国民党纯属挂名混个官,不入党不好办差,除去爱国主义没有特别明确统一的意识形态。 “正好,过段时间,我请假要回本土探亲。你没去过莱昂吧?那可是西班牙王国的起点哦。” 共和提到她的家乡,满脸自豪。逸仙觉得如果提到安徽的名人名事,她也会和共和一样自豪。 有点尴尬的是,安徽源自安庆府与徽州府(歙县),逸仙的家乡却远在淮河以北的皖北。 共和提莱昂的时候,貌似多少有把旧卡斯蒂利亚(Castilla la Vieja)地区算在内的倾向。 大家彼此有点半斤八两。两人自夸家乡之余,谁没有多提到这些“额外”的细节。 第5章 【碧蓝同人】西班牙的逸仙(第十五章至第十七章) [chapter:第十五章] 共和为什么最初没有反对这场革命? 逸仙顾忌到关系,没有直接问。趁着这次托关系去西班牙本土,她觉得可以趁机问一下。 就算真的惹着对方不高兴,共和不会那么小气到把刚说的承诺收回去。 “我想问一下…当初,为什么你没有反对这场革命? 既然你这么讨厌这些共和派,当初,你的选择,为什么是留在这里? 如果真的可以,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到海外组织力量,像我国的孙文那样?“ 孙文在夏威夷成立兴中会,在东京先后成立同盟会和中华革命党,都是因为国内环境不能合法组织另立主义的政党所致。 如果共和真的不愿意服从这样的政体,她为什么不选择去法西斯意大利、纳粹德国、整体主义葡萄牙等国当流亡贵族? 法国大革命时期,法国贵族流亡海外,反对共和政体与革命派,有的是欧洲人能接受的先例。 “我嘛,其实最初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 “嗯?什么意思?我记得你可是不止一次盼着王师南下,收复江山哪。” 逸仙不敢想象,面前这个表现不比宗社党(注:清朝灭亡后满清遗老遗少的一部分人的复辟组织,如北京张勋复辟、青海吕光的宗社党叛乱等都与之有关)消极在哪儿的地主之后,居然还会在革命之初高兴起来。 革命按理说不就是革的这群旧的既得利益者的命?共和为何会高兴? “是啊,我确实是在之后有这样的变化。但是,最初的时候,我还是高兴的。” 共和的家庭,说是自古以来的名门,但是在西班牙王位继承战争的时候,早就是没落成普通的农村地主。 如果不是代代都有军官,她们家早就被马德里遗忘在莱昂的山里了。 美西战争基本摧毁了老一代的西班牙海军。战后的西班牙海军,随着菲律宾、塞班、古巴等殖民地的丧失而一落千丈,全然不见无敌舰队的影子。 佛朗哥本来家里“祖传”海军军官,因为这场战争,他改行去了陆军,当了欧洲最年轻的准将。 共和,本名安多拉,趁机申请了海军舰娘的岗位。物以稀为贵,西班牙海军缩编,带来了舰娘的水涨船高。 当时她的舰名,还是“维多利亚-尤金尼娅王后(Reina Victoria Eugenia)”。 革命之初,一群高级贵族因出身问题,失去了原先依仗宫廷取得的官位。 共和这样的农村小贵族,看着这些曾经不可一世颐指气使的家伙们成过街老鼠,就差没有从中国买串鞭炮放个喜庆哩。 位置不变,去了旧的,得来新的。左派那群人一时半会不懂朝纲,早晚轮的上她这样有志难伸藏身于野的有识之士。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群货就是让经济接着乱、政斗接着干、内外接着烦,居然也能玩着自己人那套,用来用去都是他们自己人。 她非但没机会学着拉法耶特和拿破仑翻身,反而因为小贵族的身份,一有事就被批斗。 非但不能翻身当主人,反而被其他人踩得更狠。这样的反差,让被水兵私下骂“Tonta”(西语:沙帽)的她郁结很久,早就想闹个什么。 “也就是说,长枪党也好,君主主义也好,对你来说,就是个招牌,对吗?” 面对逸仙直白地提问,共和爽朗地笑了。她很久没有被人说出这番话了。 “是啊,但是Alles oder nie(德语:不全宁无)。既然冒险,反正是杀头的罪,要闹就闹个大的。我家多的是人,死我一个不会绝后。” “可是,你真的不害怕吗?” 只身来西班牙,私下会被左派水兵指指点点,不知道后面会怎么样… 逸仙心下很多时候没有底。跟任何人,她不敢随便说心里话,怕只怕说错一句成了催命符。 “是啊。对了,逸仙,你看过《红与黑(Rouge et Noir)》吗?” “知道啊,可是,那是一个想当拿破仑的人的败绩啊?” “于连的故事,是本来想合法地当拿破仑,可是因为出身问题,Il n’est pas le bourgeois, mais il est un fil de paysan. Moi, je suis una terienne de aristocraties. Je moi challenges par autre mois maintenant. (法语:他不是资产阶级,只是个农民的孩子。我可是贵族的女地主。我现在得亲自挑战再一回。)” 果然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逸仙看共和区区一个轻巡,在贵族残余浓厚的军部八面玲珑水晶猴子,早就羡慕得要死。 要是她能有这样的影响力,最少中国海军不至于龟缩港内,当个毫无用武之处的存在舰队,看着日本舰艇在外海和长江口横行无忌。 托共和的福气,逸仙顺便学了一点法语。也许特别复杂的法语她还听不懂,这点简单的不在话下。——西班牙的普通左翼水兵肯定听不懂汉语和法语。 “J‘enchante pour que tu dit, ma amie(法语:我的朋友,我为你所言而高兴)” 成了因入伙跟着沾光,输了能凭国籍差异另说,稳赚不赔。——逸仙说得如此两头跨的话。 [newpage] [chapter:第十六章] “有时候,我认为马克思这个疯子有些话说得挺对的,虽然这个人是个疯子就是了。” 平时,共和提到马克思,言及必骂: 巴黎公社(Commune de Paris)不顾外敌当前,当着普鲁士军窝里斗,迫使国防政府(梯也尔政府)签署了割地赔款的《法兰克福和约》以平息内乱; 俄国革命(Русская Революция)第一次让俄罗斯民族输给了东洋日本,第二次让俄罗斯帝国实际解体(芬兰、乌克兰等地实际的高度自治),第三次彻底毁掉了俄罗斯帝国的统一(波兰等国的独立,加盟国从俄罗斯联邦分离)。 他的学说,每次涉及到政治“实验”,都会让所在国承受空前的民族耻辱和物质损失。 如果从最开始没有所谓的“科学社会主义”,考茨基等人的“议会中心论”,会比这样空前残杀的内战式革命要温和很多。——共和的观点如是,北欧国家的工会大体如是。 逸仙对共产党的运动不甚了解,不好帮腔,也不好表示支持与否。 如果按国内国民党的宣传,共产党基本没有好人:野心家知识分子、土匪军阀、占山为王... 不过,考虑到国民党政府尽人皆知的贪污腐化,她不是百分百地相信这样的宣传。 惯犯说话少人信,婊子忠贞成笑柄。即使共产党真个那么恐怖,让国民政府这么一宣传,莫名地显得有点失真失实。 谁会相信一群新军阀与新门阀的话呢?他们连手里的独裁权力用在公务都可以置之不顾的。 上海和天津是这个时代,中华民国唯一一个大规模修筑坚硬路面的城市(不算厦门等岛屿)。 其他很多的城市,泥巴路,一场大雨如同农村,死人遍地跟拉柴火一样拉到外面乱坟岗的比比皆是,更不论什么“素质”了。 这样的逸仙,对这样的共和,突然说出马克思主义的好来,惊讶万状。 “共和,我记得,你这人逢马克思,都是要痛下恶口,反上一通的,怎么今天突然转调了?” “你别是以为我改了性。马克思就是个疯子嘛,不务正业,没有固定工作,写着一堆反政府反主流的书,穷死了老婆孩子,还被祖国普鲁士(德国前身)开除国籍。要是让他这样的疯子去非洲混混,嘿,我保证那帮阿拉伯蛮子不把他揍得死去活来。” 看起来共和没有转性,逸仙心下长长地松了气:她可是保证把自家三个女亲戚介绍过来的。 “不过,我觉着马克思这人,有一个观点说的很对。” “哪一句啊?我是真想不到,你这么瞧不起那大胡子(马克思晚年长胡子),还能说出他一句好来?” “你还别不信。那就是‘不同阶级的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逸仙,你觉着你能理解,一个乞丐想要什么吗?” “知道啊,他肯定想吃饭,然后找个遮风避雨不受冻不挨太阳晒的地方对付睡觉,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乞丐啊野狗啊恶霸啊抢东西。” “不错,那,你觉得,你会和他想法一样吗?” “那怎么可能一样呢?不说别的,要我把从国内带过来的《红与黑》拿去换吃的,我可不干。” 能买得起精装书的人家不多。逸仙个人姑且不论,她的家庭好歹小富,名扬一方。 她是肯定不会干这种自降身价去和小市民为伍的下贱事的。 “对啊,你都这样想。我也是这么觉得。所谓的共和,就看看马德里那几位,今天上来,明天下去,组个内阁还要闹情绪,情绪闹不完组阁组不成,工作停摆也要看党争,唉。” 逸仙其实心底里搞不清,这共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没有这玩意,国家貌似也不会亡。 传说中的共和,是中国古代西周时期,周厉王“道路以目”的暴政导致国人(非奴隶的周朝直辖人口)暴动,为了稳定局势以周公(世袭的周朝丞相)为首、贵族首脑组成临时政府的体制叫共和。 西周共和,终究是要给周厉王的王太子周宣王铺路的,局势平息后很快还政周宣王。 《论语》、《左传》、《韩非子》、《商君书》、《尚书》等古代中国的典籍在春秋战国时期分为许多流派,但是,特别是儒家,是不承认所谓没有君主存在的政体的。 自夏启开始家天下确立夏朝,至清末帝溥仪1912年退位,五千年来中华大地的最高首脑只能是独裁制的君主(是贵族共和的独裁还是始皇帝式的独裁要看具体情况)。 所谓的民主共和,完全是孙文等人照搬法国美国等一战前的共和制国家来的产物。这些洋墨水与日本军国主义分子藕断丝连纠缠不清的关系,至今都是尽人皆知的。 比如同盟会元老谭人凤的儿子,过继给了日本军国主义思想家北一辉做养子,改名“北大辉”。 所谓的“省份自治”,最后无一例外成了地方军阀的军阀割据,说是地方民意,实际全是省内军阀的“君威”; 所谓的“议会选举”,最后成了北京旧国会的“罗汉”(注:因旧国会无实权,议员白吃工资不干事端坐如罗汉,故得此名); 所谓的“政党政治”,先是袁世凯段祺瑞等人镇压一波,再是孙文、蒋介石等人转向苏联的一党制,最后是国共两党围绕最高统治权斗争互骂“反革命”,拖着全国去一场接一场的内战和内斗... 照搬外国的民主共和,到底带来了什么?最少大部分人的生活,因军阀剥削(比打仗更严重的是以内战为名“提前”超额征收苛捐杂税)和天灾(洪灾蝗灾旱灾瘟疫等等带来的高死亡率),穷得顾不得这些天远地远的神仙花样。 蒋介石和李德胜,哪个又不是个人目标为中心的政治家?这和皇帝就差个名分罢了。 筷子与刀叉,哪个方便用哪个。没道理因为刀叉洋气,吃牛排用刀叉,可吃水煮鱼吃火锅也用刀叉,总该是个不伦不类的怪事。 “共和,这种事,看开点,你我不过是舰娘嘛,人微言轻,无足轻重嘛。” ——逸仙这样没有背景的,最好还是不要随便发表“被人认为有政治倾向”的个人意见,防止被秋后算账拉清单。 [newpage] [chapter:第十七章] 逸仙每次看到直布罗陀海峡,感慨万千那都是轻的。 这么一条浅浅的海峡,如果被一国的海军封锁,南北不能相顾,一下子捏住命门。 她虽然不是军人世家,好歹是舰娘圈子混出来的,对战略战术这种多少有点后天的直觉。 西班牙南方,安达卢西亚正南部有一条东西向的山脉。 那里沿海的马拉加等港口,即使登陆,万一受到占据该山脉的敌军阻击,敌人居高临下,部队展不开。 往更东方的瓦伦西亚登陆,是可能的。但是,这牵涉到一点:敌方的海上封锁。 瓦伦西亚也好,巴塞罗那也罢,正东有个碍事的存在:巴利阿里群岛。 这座群岛的人口密度在南欧属中等。占据这里,向北威胁巴塞罗那,向西威胁瓦伦西亚,而这座群岛又类似于台湾与大陆,距离较远,难以配合。 如果敌军在这里部署一只机动舰队,做海上野战军,不仅迂回到更后方登陆有很大的隐患,而且在该海域活动也有风险。 如果从西属摩洛哥出发,北上最好的路子是去瓜达尔基维尔河入海口附近的加的斯。 这里自西班牙发现新大陆,便是联系新旧大陆的要冲。港口虽小,足以停泊即可,而且北面是西班牙为数不多的平原地形,便于登陆部队快速展开。 而且,从这里向北发展,可以迂回绕过南部的东西向山脉地形,避免佯攻; 正北可攻打埃斯特马杜拉的中心城市巴达霍斯,与西北的旧卡斯蒂利亚地区联系; 向东可攻占雷亚尔城,由此转而北上可下西哥特故都托雷多与西班牙首都马德里。 如果马德里拿不下来,可以先派一些兵堵住,要求不高,只要马德里的敌军不突围就行。 因为马德里东北方向的埃布罗河平原与这里相邻。 如果沿着埃布罗河平原东进,加泰罗尼亚西面北面都是山区,只有东南一条坦途与外界相连,东进的话就能截断这条通路,孤立加泰罗尼亚和其中心城市巴塞罗那。 从这种意义上讲,逸仙觉得北美西部的海岸线很难实施大规模登陆作战。 原因与这里一样:以美国为例,美国西部适合登陆的沿海平原地形只有三处,即西雅图湾、旧金山湾和洛杉矶平原,其余地区都是落基山脉分支的海岸山脉地形,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西雅图湾西面的奥林匹亚半岛与正北的温哥华岛正好卡住了这个海湾的出海口。如果强行向内进攻,就必须先确保这两个方向的安全; 旧金山湾南北两个半岛,内有一个海湾,所以如果登陆,必须把金门大桥南北两地,包括南侧的旧金山城搞定; 洛杉矶不用多说了,向市中心登陆,一边打巷战,一边打登陆战,两个任务一步做完。 美国西海岸缺少像巴利阿里群岛那样,距离较近又有足够容量容纳人员物资的岛屿据点。如果发动登陆战役,必须得抱着不成功则成仁的打算,或者先在更北面的阿拉斯加建立较大的登陆场,把兵力运上去站住地盘。 这里占地盘,为的是后面再次登陆(跳岛,迂回包抄用),或战线平推用,建立距离战役发起点较近的补给点,缩短一次战役的补给线。 不这么样,则长途运输,补给线太长,压力太大,维持不了长期战争。 她可以肯定,美国这么强大的舰队,肯定是不可能允许这样的、针对北美西海岸的大规模进攻行动的。 ——要说为什么她要想这么多,因为在西班牙上课,这边的老师总是教一些启发思维的内容。 虽然很多具体的内容上,她不能苟同老师的意见(因为一点可能就否定一个意见,因为某种理论上的结论否定一种普遍现象,等等),她由此想到了其他方面的… “这地图得亏是你自己买的。不然这么看来看去,早晚揉烂了。“ “对不起啊。我平时看地图册都能翻烂。西班牙的地图还得托你买。” “对了,前些天请假的事批下来了。你放心,从车票到带路,我一人包了。” 逸仙接着琢磨这些地图。不同于中国国内不发达的地图绘图业,欧洲可以花钱买到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个部分的地图。 她看到这些,跟看到黄金一样高兴。这里面没有颜如玉,没有黄金屋。她看着高兴。 第6章 【碧蓝同人】西班牙的逸仙(第十八章至第二十章) [chapter:第十八章] 逸仙到了西属摩洛哥,不可避免地,她见到了很多殖民地的统治景象: 殖民政府之中,除去名义上的“镇守使”,所有机要职务都是西班牙人专任; 同样的中下层职务,西班牙官吏的实际权力高于同等级的摩洛哥官吏; 西班牙本土运来的各种物资,优先给西班牙移民和官吏分配,摩洛哥人次之; 摩洛哥人唯一能和西班牙士兵地位平等的地方,仅限于作为战力的非洲兵团(当兵)… 西班牙官吏大体趾高气昂,对被统治的摩洛哥人多有公开化的歧视和打压。 如同法属摩洛哥的苏丹要接受法国“高级专员”的全面监管一样,西属摩洛哥的“镇守使”要接受西班牙专员的监督。 保护国就是这样的,名义上是个国家,实际在所有行政的具体细则上,没有宗主国派遣的官吏支持,则任何政策无法成行,一切唯宗主国是从。 宗主国之所以没有灭掉这样的形式政府,因为这样的“冬虫夏草”的方式,可以利用“冬虫“的原有制度形式去减少推行殖民政策的阻力,而在本质上推行的是全然的”夏草“的”真菌“殖民主义。 逸仙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堪比让摩洛哥亡国《菲斯条约》的《日满议定书》。 因为这份《议定书》规定了以下内容:关东军司令为当然之驻“满洲”大使;关东军可以在“满洲国”境内无限制驻军;关东军军费均有“满洲国”政府全额支付;日本官员充任“满洲国”要职。 结果一个号称有政务院的“满洲国”,所有行政细则必须由日本人专权的总务厅决定,所有军事细则必须要经关东军司令部同意。 一个号称“满洲族独立”的国家,在“各族协和”的皮面下,不仅连当花瓶的满族大臣人数不能过半,甚至亲日派的汉族大臣占了多数。 至于各个部门实际的大权,按日本方面“副职专权”的解释,所有部门的副大臣即日本官员实际掌握各个部门的全权。 这样的“国”,是名副其实的“保护国”。日本帝国与这里的西班牙共和国,只差一个名义上“自愿”将全部主权交予宗主国代为行使“的保护条约”。 日本人与西班牙人一样,是不可能从自我否定和批判的角度,去对这样的统治作任何立论于负面的评价的。殖民国家无一认错,这是欧美日通行的规则。 每当想到这里,她看着共和的心态,多少有点复杂。 也许,逸仙作为一个中国舰娘,没有直接地参加对摩洛哥的任何殖民剥削的行动。 然而,她对共和的支持,不可避免地牵扯到一个问题:共和是拥护现行的殖民统治秩序的。 共和完全不相信,像阿拉伯人与柏柏尔人这样的“未开化”“非西方”“劣等”的民族,能够与文艺复兴以来饱受理性精神熏陶的欧美文明平起平坐。 如果换个“成分”,逸仙会明白是什么:美国19世纪的“排华法案”,德皇威廉二世的“黄祸论”,英国西班牙从中国南方沿海抓人贩奴的“猪仔贸易”,无一不能鲜明地指出欧美人对中国人种持有何在。 支持一个殖民主义者,是不是对殖民主义本身的支持? 支持一个本质上与璞鼎查(《南京条约》)、穆拉维约夫(《瑷珲条约》)、伊格纳提耶夫(《中俄北京条约》)等殖民主义分子毫无差别的人,是不是等于变相同意了殖民主义的主张? 被日本武装征服的“满洲国”的汉族人,被西班牙巧取豪夺的“西属摩洛哥”的阿拉伯人,有多么本质上的差别呢? 逸仙也知道,光靠感情来打动共和这样的西班牙爱国主义右翼,是没有希望的。 西班牙自1812年拿破仑战争结束,一步步丢失了拉美大陆的全部殖民地; 美西战争的失败,让这个曾经的帝国丢了古巴、波多黎各、菲律宾、马里亚纳群岛; 西属摩洛哥(摩洛哥北部)、西属撒哈拉(西撒哈拉与摩洛哥南部部分海岸)与西属几内亚(赤道几内亚),是这个国家多少是恬着脸挤进列强圈子的最后脸面。 欧洲的强国,除了捷克斯洛伐克、芬兰这样的后起之秀,德国这样的失败者,但凡敢说强国的必有殖民地。 共和是不可能让“自古以来”的一部分领土独立开去,丛林法则下让本国蒙羞的。 逸仙私下会这么想,公开顾忌很多问题不会这么说:民国对青海等地的藏民回民蒙民多有歧视,称藏民为“番子”,称蒙民为“回子”,称苗族彝族等为“夷”,不一而足。 绝大多数汉人,除去个别识大体顾大局、知道让小利以求长远的个别人,是绝不关心这些被征服的民族要过什么样的日子,是绝不在乎自己要多么孤立和排挤这些“非我族类“的。 这和苏联推行大俄罗斯主义、对其他少数民族的民族意识多有打击,不无相通之处。 日本帝国对四岛国内的、不以本岛日语为母语的琉球人与阿伊努人,大体也是如此。 这样的政策,是不是一种国内的“大民族殖民小民族”“强族殖民弱族”的事呢? ——逸仙出于这么多纠结,对共和每每借着酒劲发表“Arriba Espa?a.Viva el rey”(西班牙语:”西班牙崛起。国王万岁。“)这样的言论,总得继续纠葛下去。 投鼠忌器,是因为区区的老鼠,出现在别人家当然是下得去手不怕砸器皿的; 如果出现在自己家里,区区老鼠闹就闹吧,总比砸烂了自家玩意强。 民族主义其实很简单: 日本人会认为很多“失礼”的举止,在中国的很多地方是恰恰非这么做不算正常的; 阿拉伯人散漫和不讲逻辑性的天性,在近在咫尺的欧洲人看来能和俄罗斯人相比… 许许多多这样深深植根于每个人的、与生俱来与后天原生环境培养的价值观,构成了各个民族得以存在和维系的精神纽带,成为各个民族内所有个体自我确认“正常”的最低标准。 非如此,则一个个体在该民族内会因其无法满足这一最低标准,受到羊群效应与踢猫效应之下的孤立、打击和排斥。 一个民族的“正常”,与其他民族的“不正常”发生重合的时候,矛盾也就不可避免。 再加上领土争端、经济摩擦、新仇旧恨等利益之争,矛盾就通过这些利益关系得到了合理化的升华,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样的理所当然,与每个自己的群体内认为“正常“、其他族群认为”不正常“的价值观差异总是形影不离的。 所谓的“文明的冲突“,根植于这样的差异,引发的自我维护与扩张的冲突之上。 [newpage] [chapter:第十九章] 逸仙在得土安,一天巧遇从法国过来观光的华人留学生刘某。 两人他乡相见,甚为难得。经共和同意,逸仙请了半天假,陪着刘某在得土安观光。 刘某是第一次来马格里布(阿拉伯西北部,即除埃及外的北非各国),不明就里之处很多,当然对逸仙的热情介绍很是感谢。 到了即将辞别的时候,刘某说什么要请逸仙吃饭。逸仙推辞不过,随找家熟识的西班牙馆子吃饭。 “唉,等我后面这一学年结束,我还是回国的好。” 刘某没有动桌子上的那杯葡萄酒。逸仙刚刚吃起端上来的墨鱼汁饭(Arroz Negro)。 “咦?听刘兄的意思,许是在法国上学?那里有什么不好的吗?” “倒不是什么民族歧视这样的小事…你也知道,国内读书,那都是死读书,棍棒底下出学子。“ 逸仙喝了第一口酒。 “所以呢,我上学,哪里说是什么自愿?家里老子一句话,‘鲤鱼跃龙门‘,打记事起,稀里糊涂地去了私塾,然后稀里糊涂地背了’朝闻道,夕可死矣‘之类的古文。“ “不过,那是前清的文吧?或者说,前清科举考试,才要考那些吧?“ “是啊,可是我们那儿小地方,人见不得多少世面。你要说这玩意没用,别说我家老子,其他人也要个个跳出来,‘你家上人供你读书还能害你‘云云。算了,闷头读完了私塾。“ 逸仙喝了第二口酒。 “后来,就是我家老子那样的土财主,也知道时代变了。因我没上城里的小学,他托着关系,硬给我塞进了小学的二年级,跳了一年不说,学业还是要速成。“ “这样啊…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棍棒底下出孝子,所言不虚。“ “棍棒什么的那都是轻的。一点点抵触家长,棍棒那都是轻的,许我一夜不吃不喝罚跪那也不稀罕。就这么样,我赶工上完小学,经中学,去了一家大学。“ “咦?这不是好事吗?说明你的学业有了回报,起码当了个大学生哩。“ 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特别贫穷的人除非成绩特好,一般进不去。家境宽裕一点的虽能进去,学业太差的也会被很多学校拒收。 “唉,你是不知道,国内上大学,那就业哩?你就说我,我读的是数学类的专业。国内现在需要这个吗?我读个会计学校,都比这个好就业。“ 逸仙喝了第三口酒。 “很多人阴阳怪气地,‘读个数学不如打得算盘响‘,’数学家许一个月挣多少银钱‘。我再气不过,顶了我父母的意思,平生第一次叛逆,转到法国这里读数学。” 法国数学欧洲第一。巴黎综合理工学院更是拿破仑的圣旨定的军校(注:时至今日即21世纪,该校仍沿用拿破仑时代的定制军事化管理,学员自动取军衔,校长为现役军官),也是欧洲数得着前列的数学系名校。这些逸仙是听共和那儿传说的。 “那么这样不是更好?离开国内那片乱七八糟的地界,到了个好歹文明开化的国度。” “唉,问题是吧,你说我除了所学专业,别的也不会。我从小就是个死读书的命,不读那就是吃家法,老子凭空发火也要忍着受着。要说我会别的,我不知道还会什么。” 国内的确多的是“不管你别的会不会,现在你得给我不计一切代价考高分”的家长。这些家长总是一厢情愿地坚持以下两点: 第一,只要儿子考个好学校,以后一定能腰缠万贯荣华富贵,不做下等人的活计,光宗耀祖,扬眉吐气,比别人强的很;第二,就算上学的这十几年间完全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要进入工作一定能快速地无师自通所有以前“偏科”遗忘的行当。 “所以呢,我说话做事,跟人处不好。业余生活没有爱好,只有应试下来的读书一条。闷头读书之外,我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话。原创?创新?对不起,我只会照本宣科,这么多年只会这么一条。这边人也都觉得我是读傻了,傻的更单细胞生物似的。” “那你这样在欧洲难混啊。这边要的可不是书呆子。” “是啊。更纠结的是,我现在年纪快奔三十了。在老家,以前的发小早就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让香火有人继承。不光是我的父母,其他亲戚朋友对此指指点点,都说我自私自利,不要后继有人,只顾自己。我这些年,若不是死读书,怕是没有成绩能来法国。结果还是这样,内外交困。” 逸仙喝了第四口酒。 除非家里“开矿”,家境宽裕到足够折腾,则死读书到自绝生计的学子,是没有出路的。 “今天有缘,遇见你,萍水相逢岂求故知?我想了很久,还是回去早早结婚,到上海之类的城里找个饭碗,也像其他同龄人一样普普通通地过日子。” 刘某这时候意识到面前的饭热过一遍。他连连感谢逸仙的细心。后者推辞如故。 他终于吃起了墨鱼汁泡黑的米饭。 “我这么个死读书的人,不回国的话基本结不成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别看我家老子以前那么霸道,现在也老了,需要我回去帮扶。” 他吃了几口,重重地叹了口气。 “原来以为自己只是不受重视,来个好环境就能多好。没想到,垃圾到了哪儿都是垃圾,再做白日梦也是无用功。最少回家,我爹妈还会拿我当个宝。拼也拼够了,闹也闹乏了,书呆子嘛,还是自回自家。家里的平平淡淡虽不能拿去拼虚荣,起码不用再这么折磨自己。” 虽然对方说的话充满了各种的负能量,好在逸仙在异国没见到过一个华人华侨,她不在乎这些。多个人陪她说说中国话,这就够了。 “可笑我自以为学了一堆东西,上通古文,下明外语,成绩单漂亮,到头来,不过是个人嘲之毒、自嘲之哀的孔乙己啊。” 刘某背后还有什么事,逸仙不会问。她不是那种对别人无关于己的细枝末节要吹毛求疵的闲人。 “希望你以后能过个安稳日子吧。上学跟打仗似的,这么痛苦的经历不要再来第二回了。” 饭后,刘某辞别之时,望着后者远去的背影,逸仙的心情不可名状。 因为,她也是个自认为对国内的现状不满,认为跑到西班牙会好一点的人。 自己的事,到头来,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异想天开,最后倒在现实的车辙之中任由碾压,尘归尘土归土,回头路再数一二三四五? 她觉得,她从此会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世界上还有努力不能成功、死读书自毁前程的人。 [newpage] [chapter:第二十章] 这天夜里,得土安发生了一起炸弹袭击案。 当逸仙半夜被炸弹惊醒,她一瞬间,以为是上海的日军航母追杀到西非。 她飞快穿上青花瓷的制服,敲醒了同样不明所以的共和。 两人着装整齐赶往码头,取了装备,全副武装,守在码头上。 如果真如共和所言,左派工人水兵暴动,她们要守着有弹药仓库的码头,做最后挣扎。 真顶不住,海对岸的英属直布罗陀是最后的退路。 无论共和怎么劝,逸仙都以为是日军轰炸上海的预演。 等她足够清醒,把“日军西征”这个大而无当的幻想抛诸脑后,事件的真相大体得到了还原: 一个名叫米格尔的无政府主义者,痛恨在西属摩洛哥活动的右派军官与官僚。 为此,他伪造证件,到得土安当了个普通的码头工人,秘密发展组织,准备炸药。 他们在这里建立的组织,没有听从西班牙本土的无政府主义组织的建议。 因为他们认为,只有“一人一杀”,像杀掉美国前总统麦金莱、南斯拉夫前国王亚历山大那样,杀掉大官算数。 就这样,这天夜里,他们利用工人的身份作掩护,悄悄在专员官邸、镇守使府邸、驻军司令部等处活动,企图埋设炸弹。 不料在专员官邸活动时,他们的人被卫兵发现,双方交火。 不得已,米格尔提前引爆了在驻军司令部等处埋设的炸弹。 对他们来言不幸的是,最高专员这天夜里心血来潮,把驻军司令等要员请去赴宴。 因是深夜,这些官邸当值的人员不多。爆炸没有炸死人。 更加让人无语的,是这些炸弹的杂质太多,引爆效果不好。 “你瞧,这不没事吗?那些货色都被抓了。该,泥腿子还想着翻天。” 共和家里是名副其实的贵族之后。她从来瞧不起出身木板房的“泥腿子”和“穷鬼”。 这个时代的文化,本来是上层专有的高雅文化。 自从这些下等人识了字,什么无政府主义,什么共产主义,颠覆上层文化道统与法统的活动一个接一个。 这下更好,炸弹翻天,直接要杀人哩。 “不是日本人就好…真的,不是日本人就好。” 日本人的武士刀,一刀一颗中国人头。一二八事变,日军早就在上海炸过一遍。 逸仙的心理阴影,从那而来。她作为一个中国舰娘,只能守着手中的武器,不能抗敌。 这次虽然是个虚惊,她心下却安心:没有国民政府的掣肘,她可以第一时间拿起武器。 舰娘是拿着武器、航行江海的军人。不能拿武器,不能杀敌,当什么舰娘? “好了,我知道,你对日本人有阴影。可是,这里是欧洲,不是吗?” 共和不会相信,一个东方国家日本,会挑战欧洲。 欧洲新闻界人所共知的是,自从英国启动“帝国特惠制”,英属殖民地与自治领均与英国本土同一立场,对外一律采取保护主义政策。 日本帝国为此损失的,是英属印度、英属马来亚等处的倾销市场。日本帝国的轻工业出口,特别是传统出口大项纺织品的出口为此受到沉重打击。 日本帝国之咄咄逼人地策动冀东与内蒙独立、华北五省自治,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弥补失去的英属领地市场,“失之东隅,取之桑榆”。 日本帝国的确曾经打败过一个名叫沙俄的列强。但是,没有一个欧洲国家认为,那是一场可以离开英日同盟与美国贷款的战争。 “我相信,以日本人的胆量,他们是绝无可能挑战欧洲中心主义的。” 共和以这个时代欧洲文化人常见的态度,瞧不起任何非欧美人的挑战态度。 逸仙却是暗暗担心:从美国国务卿史汀生的“不承认主义”默许满洲国存在,到国联李顿调查团主张东北“列强共管”而孤立中国,英美始终对日本的扩张持一种消极纵容的态度。 逸仙不认为,日本帝国会在羽翼丰满之际,还会安于在英美的摆布之下。 “日本帝国是早晚要征服中国的。‘先占满蒙,再占中国‘,这是日军军官尽人皆知的战略。这意味着英国1842年《南京条约》以来,英美在长江珠江流域的殖民权益必然会被日本侵犯。” “你知道橙色计划吧?上课的时候老师只是提了一句。这个计划是美国那边的,自日俄战争后俄国停止了在远东的攻势,美国新的太平洋假想敌成了日本。这个计划是针对日本的。” 逸仙不认为,日军会老老实实地在围攻菲律宾这个孤岛上浪费宝贵的战略机动时间。 “菲律宾被日本控制的加罗林群岛隔开。关岛也被日本的马里亚纳群岛隔开。一旦开战,那里都会成为孤岛,一如上海的公共租界。” 共和依旧不信。这个时代的欧美人,在取得对亚非拉的殖民霸权的现在,享受着全世界的敬仰和赞叹。几乎不会有多少人,意识到欧美中心的时代,将会为苏联、日本等外来挑战者所破坏。 “逸仙,你还是担心地太多。日本人是黄种人,不敢挑战我们白人…对不起,我不会说话,没有任何针对你的意思。” 逸仙不得不因为一个日本,顺便承担一回他人眼中理所当然的种族歧视:中国是不如日本的; 中华民国,是不如日本帝国的。 第7章 【碧蓝同人】西班牙的逸仙(第二十一章至第二十三章) [chapter:第二十一章] 白浪滔天,山河依旧。春节要到了。1936年1月23日。 远在西方的逸仙,不可避免地思乡。故乡的风土也许完全不够摩登,也许有的是可以指摘的地方,可是,她还是喜欢,从小长到当舰娘的家乡。 梅雨的湿润与潮气、与日本“高菜”一样的雪里蕻咸菜、呆呆地到处跑的田园犬… 这些,在摩洛哥这个异国他乡,看不到的。每每想到这里,每逢佳节倍思亲。 在这之前,得知国内出发的几个亲戚已经在路上,她在买些红纸,配上带来的毛笔徽墨,题字写对联之余,准备了一些当地可以买到的土特产零食。 老家有糖配上花生米、瓜子仁等熬制的板糖。每次买可以切一大块,称斤两,到手,回家当零食吃。 一旦下雨,很多农村的路是土路,下雨后泥泞难行。她现在还能记得,前清时代的低配版高跷,在走这种一脚下去到大腿带一层厚泥的泥路上特别管用… 从她到了这里,跟父母那边发了几个电报,确认平安,也看国内时局没什么打紧处,她一个舰娘西走西班牙不比汪精卫的党争重要几许,也就建议父母回家定居。 不过,作为女儿,她说了,如果日本攻占上海,父母必须尽快往西跑,或者经香港跑到澳洲。 国民政府之腐败,数十万大军尚不能消灭一股窜至陕北的“共匪”。 直罗镇等战役,养尊处优的东北军,居然被一群刚流窜的、严重减员的“共匪”打掉了几个整编部队。她不相信,这样的政府,能够把比红军强得多的日军挡在安徽之外。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颠簸…她们该到了。她可是准备了这么多。 “Vamos, mis amigos. Yixian se hay preparaban para nosotras todos los días.“(西语:过来吧,我的朋友们。逸仙她啊,这些天为你们早准备好了。) 共和依旧爽朗地笑容,带给了忙着在宿舍贴春联的逸仙一点新的慰藉。 “逸仙姐,你真的在这里啊!我还不晓得,原来姐你混的这么展阔啊。” “就是啊,我们在路上都在琢磨,逸仙姐现在得怎么样哩。” “你那会路上还说,逸仙姐展阔了,还不得忘了我们哩?” 她们是逸仙以前认识的人。 逸仙刘家的远亲、远方表侄女刘务芹;两个更远的远亲,厉二璇与王观萍。 别说是在西班牙,回了老家,见了家境远比她们好的逸仙,她们一样客客气气,看我眼色。 不过,逸仙在异国,处得来的朋友除了共和,只有亲长枪党的塞维拉号轻巡、西班牙号战列舰等少数人。难得说话,她们谈着谈着,除共和顾忌她的感受,另外几个自顾自地开成政治研讨会。 过年了。一年不管有多少烦心事,过年必须要和和气气地过。不和气的事,一年内有的是时间,不差过年这几天。 “哈哈,你们真的来了。怎么样,来这边看着怎么样?” 三个人只有刘务芹上过小学。其他两个跟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谈到什么都滔滔不绝。 搁在平时,这么乏味又俗不可耐——比如厉二璇兴致勃勃地谈路上见过的阿拉伯人戴的头巾,像农村家里做豆腐给豆腐盖的布——的对话,逸仙不能听得完。 幸亏,人在异乡倍思亲。三个人很老实,在讲究克己复礼面子文化的逸仙看来却有点粗鄙的反馈,让逸仙体会出了台湾吃雪里蕻(日本人叫“高菜”)的亲切感。 “好了,好了,咱们先吃饭吧。咱们这个地段是好,没有北方人能吃面,没有南方人能吃饭,但是嘞,米饭面条咱们通吃不忌口。我这边搞了点欧洲买来的米,这边人做饭太生。” 意大利面的结实,着实让见惯了细如龙须的细挂面的三人诧异不已:没想到,区区面条,到了国外,也能变得这么硬。 逸仙硬是在一个完全外国化的环境之中,做出了鸡汤意大利面、卤血肠卤大肠拼盘、蘸料配花椒煮虾等极其家乡化的菜系。 不仅如此,实习之余,她买了一些整鸡与三文鱼,然后用盐腌渍了近一个月。过年了,她也拿出来,咸鱼留两条做隔年再吃的“年宝鱼”(成双成对,年年有余),剩下的去些切断配辣椒蚕豆酱炒制。咸鸡也是,配上大豆蒸熟,鸡油、咸盐、豆香混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这些老土到不行的菜,是逸仙离开老家,逐步学会的家乡味道。 “咱们在外国,没多少稀罕东西。这些是红酒,看在我的面子上,大家一起喝。” 共和准备离开。这种纯粹中式家族聚会的场合,不适合她这样一个“外人”在场。 “你走什么?这边聊得铁的就属你了。来,跟她们讲讲西班牙的事情吧。” 逸仙细心地准备了四个平地玻璃杯,四副碗筷,四个凳子。 “过年嘛,大家都在一起,热闹才好。你回去冷冷清清地,多过个年有什么不好?” 共和热泪盈眶,差点克制不住自己。自从上次逸仙挺身而出,她只有在对逸仙的时候,收起多少有点做作的傻小子做派。 “这样就对了,自家人不能说两家话。一家人一起过年,是给我们面子哈。” ——这一年的除夕夜,三个中国人说着典型的江淮官话,一个西班牙人说着略带北京口音的汉语,这么奇妙地度过了新年的第一个凌晨。 西班牙的国粹红酒,安徽土菜的咸鸡咸鱼,在碗筷与觥筹的交错中,书写出农历新年第一天的篇章。 [newpage] [chapter:第二十二章] 不等元宵过完,共和迫不及待又跃跃欲试地拉上逸仙等人,踏上了前往莱昂的旅途。 “莱昂什么地方?是大城市吗?有我们老家那个镇大吗?欧洲的城,怎么着都得大气吧…“ “你就别提那个镇了。到了上海,我才知道,啥叫大城,那高楼,那马路,那…“ ”行了吧,你有钱还来这儿?上海那地方,你不会外国人的话,要饭人不给。还房子哩。“ 黄色文学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免翻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箱:bijiyinxiang@gmail.com 听着逸仙三个朋友煞有其事地谈着十里洋场,共和心下有点冷汗连连。